中华人民共和国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八日,就是唐山大地震纪念日的那一天,我独自在屋里徘徊,看到曾经从650上拆下的直把君,张口问我到:“先生可曾为650写了一点什么没有?”我说“没有”,他就正告我,“先生还是写一点罢;650是你的第一辆山地车。”
真的猛士,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,敢于正视丢车的心绞痛。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?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小偷设计,以时间的流逝,来洗涤车痕,仅使留下换掉的配件和微漠的悲哀。在这换下的配件和微漠的悲哀中,又给你再买一辆的冲动,维持着似人非人的世界。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!
我们还没有抓住那可恶的小偷;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离七月十四也已有两星期,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,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
在许多被偷的山地车之中,公爵650是我的胯下坐骑。山地车也,我向来这样想,这样说,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,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悲哀与怀念。他不是“光着身子吹电扇的我”的坐骑,是为了我的骑行而没的美利达的公爵650。
他的容颜第一次为我所见,是在前年十一月的一个周末,想了好长时间的山地车那天终于要把他骑回家了。没费多少周章,店长熟练的把他装好,送了些许小装备,我就愉快的把他骑走了,白色款,后来又添了头盔、手电、修车工具、打气筒、手套,接下来就是骑车骑车再骑车。掐指算算二十个月的时间里,骑着650到过飞龙顶、开封、官渡寺、郭亮、海上桥、嘉应观、武王庙、虎牢关、凤凰山、环翠峪、万山、黄帝故里、朱仙镇、雁鸣湖、小关、始祖山、嵩县、西沟、洛阳、登封等等罢,行程一万多公里,翻过跟头摔过车,补过轮胎修过刹车,让我学到很多东西,交了不少朋友。最后一次和他跑长途是端午节打算一天往返洛阳,无奈用了两天,连粽子都没吃得上。
我是在和同学吃完饭,出来后才知道650被偷的事,连同立兆四节锁一同被贼人拉走了,只留下地上一条黑黑的胎痕。但我对于眼前空空的车位,竟至于颇为怀疑。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,来推测小偷的,然而我还不料,也不信竟会偷的如此彻底。但在找遍了附近的角落之后,我终于接受了650君被盗的事实。
惨象,已使我不忍视了;流言,尤使我耳不忍闻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。沉默啊,沉默啊!不再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灭亡。
时间永是流驶,街市依旧太平,有限的几个山地车,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,至多,不过是供丢车人在吃饱饭以后叹息一声怀念一下,或者给小偷去翻新一下卖给想省钱的屌斯。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,我总觉得寥寥,因为中国的警察是为外国人服务的,屁民丢辆自行车,就如同他们开了个玩笑,听过就算了。
呜呼,我说不出话,但以此纪念650君!